媽媽去上海一星期,把九歲的弟弟托給我照顧。他還沒上幼稚園前,我們常常黏在一起玩(由此可證我的心智年齡也沒有多大),他上幼稚園後我也開始工作,雖然變的比較疏離,他也不像以前那麼黏我,但在他心裡,我還是他的蕾蕾姊姊。
在機場把媽媽送進海關後,我帶著弟弟回台北。在建國高架橋上,他看到他嚮往不已的101高興的一直笑,問我什麼時候要去。這次不比他小時候,那時的他不太會說話,無法表示意見,晚上睡覺要人抱著哄,吃飯要拿著湯匙餵,還要滿場追著他跑才肯吃飯,吃藥要連哄帶騙,不然就要棍子伺候然後他含著淚水把藥粉吞下去。現在的他跟我相處有一點點害羞怕生,我發現問他問題不能用開放式的問法,像我問他想吃什麼想去哪裡玩,他都聳聳肩說不知道或都可以。我們單獨相處一小時後,我改用選擇性的問法,然後讓他自己作決定。不過我也很詐,因為他只能二選一,沒有其他選擇,有的選擇根本是一樣的。比方說我們剛回到我住的地方,我問他想先睡覺再吃飯,還是先吃午餐再回來睡覺。
因為他六點多就被媽媽挖起床,加上平常睡的很晚,所以選擇先睡覺。他擁著他的小被子在我床上扭來扭去,沒一會兒就睡著了。睡了一個小時,我看他開始翻來翻去,就問他要現在起床還是再睡一下,他閉著眼睛想了一下,說再睡一下,又抱著他的小被子窩到我的大被子裡去。看他像蟲一樣其實還蠻想笑的,也突然發現,這幾年我忙,他也忙著長大了。
吃過飯後我準備要帶他去他朝思暮想的101,下午四點太陽正毒辣,等公車時他突然靠過來跟我說:「姊姊我要尿尿!」這小子,剛剛在餐廳我明明問了他N遍要不要上廁所,他都說不要,現在要我去哪裡找廁所?我不由得提高八度聲音回問他:「你現在要尿尿?!」他仰著小臉認真看著我說:「對阿。」被曬暈的我試圖認真細想附近哪裡有廁所,發現走一個路口就有麥當勞。但剛剛跟這小子走路走10分鐘後我就發現,在台北生活太久的我走路走太快,他跟不上;我覺得一個路口很近的路程,他覺得很遠;我很習慣坐公車轉捷運走路的交通方式,他覺得很累;我明明發現他走路怪怪的,問他他也不回答,後來他受不了告訴我痛才發現他的腳被鞋子磨破皮;天氣太熱我們一起喝冰飲料,他喝了兩口開始咳嗽,我才突然想起他氣管不好,前幾天腸病毒的新聞突然在腦中浮現,糟糕,我真的不曉得腸病毒是什麼,我這樣帶著他公共場所到處跑,他會不會生病?總而言之,我剛剛發現我是個不太盡責的保母,用我的高度看世界,而不是他的。
我想了想,這樣走來走去不是辦法,他還沒到101,大概又累了。於是我又很詐的問他,我們要不要回家上廁所,然後玩電動,晚上去逛夜市,明天下午再去101。他聽到有電動可以玩高興都來不及,馬上點頭如搗蒜。我也不要折磨我自己,下午就讓他玩電動,換我去床上昏睡。結果等我睡醒已經七點半,這傢伙跟遊戲廝殺的正高興,其實也是我很累了,問他晚上吃麥當勞還是去夜市,他又很認真的想了想,說吃麥當勞好了。放下玩到一半的電動,姊弟倆人手牽手去吃麥當勞當晚餐。對小孩來說可能很美好,可不知怎麼我心中有無限心酸,天阿我竟然給我弟吃垃圾食物,還允許他毫無節制打電動,我真是個差勁的姊姊。
晚上他洗好澡幫他吹頭髮,突然想起他很小的時候,也很喜歡我這樣幫他吹頭髮。這些年來我不知道在忙著什麼事情的時候,他也偷偷的長大了。唯一不變的是,他睡覺還是要那一千零一條小摸摸才能入睡。好吧,就讓你快樂過暑假吧,反正童年只有一次,不要回去說你姊姊不愛你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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